约莫跪了半个小时…
管家过来请他：“少爷，老爷子让您过去一趟。”
正厅里，厉老爷子目光落在黎薇怀里的安安身上：“你老实说，这孩子到底是谁的？”
小家伙玩了一下午，此刻正窝在她怀里睡得熟。
黎薇很坚定：“安安是我的女儿。”
她今天来，原本是以为安安出了什么事。
结果误打误撞来了厉家，事已至此，那她今天就要将安安带走。
老爷子忽然笑了。
笑得不真实：“既然没关系，那正好。鄞川和温家的婚约，下个月就要定下来了。”
婚约…
厉鄞川和温凝初吗？
老爷子的话，猝不及防扎进黎薇心里。
她抱着安安的手有些颤抖，连带着她的呼吸也变得麻木。
原来如此。
温厉两家早有婚约。
那她这十年又算什么…
曾经，她以为是厉家规矩多，以为是时机未到，却从没想过，厉鄞川可能从没想过和她有以后。
那些她小心翼翼珍藏的期待，在这一刻碎得彻底，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，闷得发疼。
眼眶却不敢红，在这种地方掉眼泪，只会让人更看轻。
“黎小姐”
温凝初忽然开口，她站在老爷子身侧，藕粉色旗袍衬得她气质温婉，语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优越感。
“我和安安挺投缘的，才相处没多久就喜欢粘着我，我也认安安做了干女儿。”她顿了顿。
目光扫过黎薇，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。
“听说你无父无母，在海城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。我和爷爷商量好了。
五百万，你拿着钱离开海城，安安就养在厉家，我们会待她像亲女儿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，将来是正儿八经的厉家小姐，总比跟着你吃苦强。”
温凝初一条一条数着好处，语气轻描淡写，仿佛在谈论一笔再普通不过的交易。
可这些话在黎薇听来，字字都像刀子。
安安是她最珍惜的宝贝。
厉老爷子和温凝初的提议简直是要把她的命剜走。
黎薇抬起头，眼底没了刚才的隐忍，只剩冷意：
“我不要钱，安安是我的女儿，我必须带她走。我对厉家没有任何心思，从今往后，再也不会踏进来。”
“你——”温凝初没想到她会拒绝得这么干脆，脸色沉了沉。
原本她还想着，鄞川喜欢安安，她把安安养在身边也就增加了她和鄞川的感情。
可这女人不听劝。
孩子跟着她，除了吃苦，还能有什么未来…
这时，厉鄞川来了。
他刚从祠堂过来，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冷硬，目光扫过厅里的人，最后落在黎薇身上，却没看清她眼底的红。
“厉哥哥你来了。”温凝初立刻换上柔笑，走上前自然地想挽上他的手臂，“我爸爸今天也在海城，特地在酒店等着见你呢。”
厉老爷子跟着开口，语气带着提醒：“别忘了温家当年的恩情，鄞川。”
厉鄞川避开温凝初的手。
颔首道：“爷爷放心，我没忘。”他的声音平静，注意力全在老爷子的话上，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黎薇瞬间毫无血色的脸。
“那我们快去吧，别让我爸爸等急了。”温凝初拉着他往外走，脚步轻快。
厉鄞川被她拽着往外走，经过黎薇身边时，脚步顿了顿。
对身后的助理示意：“送黎小姐回去。”说完，便被温凝初拉着消失在门口。
黎薇站在原地，看着他们的背影，心口的闷疼越来越清晰。
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安安，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，小眉头轻轻蹙着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眼底的湿意，抱着孩子转身往外走。
车子平稳地驶离老宅，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安安均匀的呼吸声。
街灯一盏盏往后退，暖黄的光掠过黎薇的侧脸，却照不进她眼底的冷。
心口那股闷疼还在蔓延。
助理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，见她抱着孩子一动不动，轻声说了句：“黎小姐，还有十分钟到唐婉小姐家。”
黎薇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声音有些发哑。
车子稳稳停在唐婉家楼下，楼上灯亮着暖黄的光，像是在等她。
黎薇抱着安安上楼，刚敲了两下，唐婉就开了门。
身上还系着围裙，一股饭菜香扑面而来：“可算来了，我炖了排骨汤。”
看到黎薇怀里的孩子，唐婉愣了愣，随即放轻了声音：“睡着了？”
黎薇点点头，抱着孩子走进卧室，轻轻放在床上盖好毯子。
唐婉递来一杯温水，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：“薇薇，是不是那家伙又欺负你了？”
黎薇接过水杯，指尖有些凉，自嘲地笑了笑。
见她欲言又止。
唐婉握住她的手：“薇薇，我总感觉姓厉的那家伙克你！你以前多鲜活啊，眼睛亮得像星星，可只要跟他扯上关系，你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，六神无主的，连笑都带着股子勉强。”
黎薇笑了。
眼眶却莫名发热。
她别过头看向卧室里熟睡的安安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：“你说得对。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，我早就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了，习惯了逆来顺受，习惯了等他施舍一点爱，像个傻子。”
她顿了顿，指尖轻轻掐进掌心，带来一丝清醒的疼。
“好在，现在回头还不晚。”
唐婉叹了口气。
拍了拍她的手背：“回头就好，咱们不跟他耗了。奶奶那边……你打算什么时候说？老太太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漂亮的外孙女，指不定多高兴呢。”
提到奶奶，黎薇的肩膀垮了些，声音低了下去：
“还没想好。也不知道奶奶会不会接受安安。”
她望向卧室里熟睡的安安，眼底满是柔软，“可安安是我的女儿，我不能丢下她。”
唐婉抱着她：“总会有办法的。你先在我这儿住几天，等想清楚了再说。”
她起身去盛汤，“我给你炖了玉米排骨汤，补补身子，看你累的。”
黎薇看着唐婉忙碌的背影，心里暖了些。
